于微細(xì)處見真功
賞王弘力《夢狼》中白翁的眼神刻畫
對著名連環(huán)畫家王弘力先生的大名早已熟知,但可惜筆者身居僻土,甚少拜讀先生作品。日前,細(xì)閱《聊齋三則》數(shù)遍,甚為欣賞。尤其對《夢狼》中主人公白翁的形象刻畫、特別是白翁的眼神刻畫贊嘆有加。俗語云:眼睛是心靈的窗戶。王先生筆下白翁之眼神的喜怒哀樂、憂傷驚思真可謂惟妙惟肖、入木三分,于微細(xì)處盡顯畫家之真功。
《夢狼》第一圖中,白翁眼神緊盯手中的勞動用具,一副勤勤懇懇、為兩個兒子甘愿吃苦受累的樣子。第四圖中,深知大兒子品質(zhì)不好的白翁,在囑咐大兒子要做個好官時,眼神中既顯誠懇、又見慈祥且不乏嚴(yán)厲,諸多表情盡顯雙目中。第十圖中,面對大兒子到任兩年連一封家信也沒寄回的情況,白翁既思念、又憂慮的感情亦是盡在眼中。第十五圖中,坐在竹椅上的白翁因惦念大兒子為官的好壞及吉兇禍福,神情困倦地打起盹來。該圖不僅下彎成線的雙眼極具“睡”意,那略歪的頭、下垂的左臂、半彎半伸的腿、甚至連腿邊那芭蕉扇都活脫脫表現(xiàn)出“困倦”二字來,真使讀者也跟著產(chǎn)生一種“倦意濃濃”的感受!第十九、二十圖中,看到那兇狠的惡狼、成堆的白骨,白翁的眼神是何等的驚懼!那圓睜的眼睛、眼睛中那“聚焦”的眼仁,一下子即帶給讀者毛骨悚然的感覺。第二十二圖中,面對兒子白甲的禮讓,白翁剛稍一松心,走到近前的一只狼又讓白翁的心縮緊起來!他那惶恐的眼神略為乜斜,對那只狼“既怕看、又忍不住去看”的神情令人拍案叫絕!如果說上圖表現(xiàn)的白翁眼神僅僅是“惶恐”的話,那么第二十四圖中,面對那只狼端上的人肉盤子,白翁的眼神真到了“驚恐萬分”的程度!那緊皺的雙眉下,一對睜開的雙目、雙目中那幾乎“驚破”的瞳仁,再加以微擋的扇子,一下子把讀者的心也“揪”了起來!使人只想到一個字眼:恐怖。成語中有“畫龍點(diǎn)睛”之詞,而在這幅圖中,卻使人感受到了“畫驚點(diǎn)睛”的妙筆!第三十圖中,因做惡夢而將驚醒的白翁,眼睛已因驚恐而縮緊且不再下彎,伴著那只微抬的左手,“大夢初醒”躍然紙上!該圖與第十五圖同為表現(xiàn)“倦睡”,但一為“剛睡”,一為“將醒”,表現(xiàn)各異。即使不看說明文字而只看這兩幅構(gòu)圖,相信讀者也會一目了然!由此足現(xiàn)畫家之深厚功力!
第三十一圖中,白翁的眼神則突出了一個“想”字,“想”大兒子兇多吉少,“想”讓二兒子去云南打聽大兒子消息。第四十四圖中,當(dāng)白翁從二兒子口中聽說了大兒子白甲的一切罪惡后,憂愁劇增。其眼神中更是既有“憂愁”、又有“哀傷”、“無助”中顯出“木然”。此圖中不僅白翁如此,二兒子白乙亦是眼簾低垂、悲傷戚戚,就連一側(cè)的牲口都目似垂淚般傷痛。在第四十五圖中,畫家對白翁眼神的刻畫又一次達(dá)到“高潮”!雙手合掌、雙膝跪地的這位可憐的老人雙眼上揚(yáng),眼神中充滿了乞求與虔誠!這雙傳神的眼睛仿佛在說:“蒼天啊!快讓我那作惡多端的大兒子早點(diǎn)死掉吧!”第五十九圖中,白翁見到大兒子的慘狀后,其又痛又恨又無可奈何且“不忍卒看”的眼神刻畫的多么淋漓!
綜觀《夢狼》之六十幅畫頁,雖然白翁的形象只占了十八幅,但卻幅幅精彩傳神。在該書出現(xiàn)的眾多人物中,尤以白翁之豐富的眼神、表情、動作最為成功。其中最值得可圈可點(diǎn)處當(dāng)屬第十五、十九、二十二、二十四、四十五圖。白翁及其眼神就象一部影視劇中的一名優(yōu)秀演員一樣,帶動了整部“戲”的出彩!
文:傅紹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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